里斯本一家实验室正在将死细菌制成狗粮。接下来是人类零食

认识那些想在你的餐盘上占有一席之地的微生物

“微生物蛋白，”凯特琳·贝克尔斯（Katelijne Bekers）一边说着，一边在我面前挥舞着一小瓶米色粉末，仿佛那是一剂神奇的药水。它看起来不像你平常吃的午餐，但这种不起眼的粉末可能在未来的食品中扮演关键角色。

贝克尔斯是MicroHarvest的联合创始人，这是一家总部位于汉堡和里斯本的初创公司，利用微生物——我们身边随处可见的微小生物——将农业废弃物转化为蛋白粉。这种纯素成分目前已应用于狗粮中。如果一切顺利，蛋白棒、奶昔和冰淇淋等人类零食也即将问世。

上个月一个闷热的夏日午后，我参观了该公司位于里斯本的试验工厂。工厂坐落在“独角兽工厂”（Unicorn Factory）内。这是一座位于里斯本东部边缘的庞大工业区，过去曾为葡萄牙军队生产意大利面和饼干。如今，这里不再为士兵提供碳水化合物，而是容纳着沸腾的细菌大桶。

实验室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钢制发酵罐，罐子上有一个小孔，透过小孔可以看到浓稠的棕色汤汁汩汩流淌。罐子里，数十亿微生物正在享用农业产业剩余的糖分，像微型小精灵一样不断繁殖。完成任务后，它们会被杀死，并干燥成富含蛋白质的粉末。

“我们更喜欢说它们‘已失活’，”来自荷兰的贝克尔斯笑着告诉 TNW。“这样听起来更贴切。” 

最终成品看起来像浅棕色的面粉，闻起来有点像马麦酱。它营养丰富——约60%的原料蛋白质，以及纤维、氨基酸和其他营养成分的混合物。

MicroHarvest 的粉末加入了琳琅满目的替代蛋白自助餐——想想实验室培育的鸡肉、藻块、豌豆饼和菌蛋白牛排。但贝克尔斯坚信，微生物值得在餐盘上占据一席之地。

“我们生产的蛋白质比植物或动物蛋白质效率高得多，”她说，“不需要大片土地或几加仑水。我们的微生物只需几天就能生长，而不是几个月或几年，而且它们能以惊人的效率将饲料转化为蛋白质。”

MicroHarvest 的发酵过程只需不到 24 小时——与种植大豆或饲养奶牛相比，速度快如闪电。据估计，与牛肉相比，它可以减少 99% 的土地使用量，并减少 70% 以上的二氧化碳排放量。 

《自然》杂志2022 年的一项 研究 发现，只要用微生物蛋白替代全球 20% 的牛肉消费，到 2050 年就能将年度森林砍伐量减少一半。此外，像 MicroHarvest 这样的生物反应器几乎可以部署在任何有重要农业产业的地方。

当然，食用干菌的想法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甚至引起他们的反胃。但贝克尔斯很快就将其与我们熟知和喜爱的食物进行了比较。

“这些微生物和酸奶、泡菜或酸菜里的微生物很相似，”她说。“食物是一种文化现象，我们明白这一点。我们不是想取代你的牛排，也不是想让每个人都变成纯素食者。我们只是在菜单上添加了另一种蛋白质。”

发酵未来 

MicroHarvest 是欧洲最知名的微生物蛋白生产商之一，但该领域竞争激烈。欧洲大陆及其他地区的初创企业正在尝试不同的微生物和原料——从德国的 Formo 生产替代乳制品，到英国的 Enough 将真菌制成肉类。 

与此同时，雀巢和联合利华等企业巨头正在通过合作和试点项目试水。

根据 Dealroom 的数据，去年全球有近 10 亿美元（8.74 亿欧元）流入基于发酵的替代蛋白初创企业。欧洲吸引了近一半的投资，2024 年将是该领域有史以来融资额最高的一年。 

此外，欧盟于 7 月公布了一项新的 3.5 亿欧元资助战略，以加速发酵技术的规模化发展，欧洲大陆正寻求解决其对肉类根深蒂固的依赖问题。 

甚至用发酵食品替代部分蛋白质消费也是一个令人信服的提议。它可以显著减少农业所需的土地和水资源，同时大幅减少碳排放。但这种转变并非没有挑战。

从宠物到人

用微生物替代牛排并非像建造更多生物反应器那么简单。发酵蛋白目前面临着高昂的生产成本，并且需要努力赢得持怀疑态度的消费者的支持，而消费者对食物选择的看法常常卷入文化战争。

然后是监管繁琐的程序。目前尚不清楚 MicroHarvest 何时——甚至能否——获得人类食用许可。替代蛋白产品的漫长审批流程已经让该领域的其他初创公司陷入困境。荷兰人工肉品牌Meatable就是一个例子，它多年来一直在应对监管障碍。该公司成立于 2018 年，目前仍在等待批准其产品的商业销售。目前，该公司将重点放在新加坡，那里的立法者对替代蛋白的欢迎程度比欧洲同行更高。

尽管如此，MicroHarvest 仍然保持乐观。这家初创公司已经向欧洲食品安全局 (EFSA) 提交了完整的文件，寻求监管部门批准其发酵蛋白供人类食用。 

“我们非常有信心能找到它，”贝克尔斯说。“我们筛查了该毒株的完整DNA，检查了其是否存在任何潜在危害，并提交了一份非常完整的档案。” 

目前，MicroHarvest 计划拓展另一个客户群体：宠物。去年，MicroHarvest 与慕尼黑初创公司 VegDog 合作，推出了其首款商业产品——一款由微生物蛋白制成的纯素狗粮。 

动物营养的监管壁垒比人类消费产品要少。传统宠物食品和鱼饲料的供应也难以满足当前的需求。 

“宠物和水产养殖业正在快速增长，但饲料供应却没有增长，”贝克尔斯说，并补充说，即使没有人类市场，宠物食品和鱼饲料已经提供了一条强劲的盈利途径。

MicroHarvest 目前正在寻求 B 轮融资，以便在 2027 年开设一家新工厂，计划年产量为 15,000 吨，是目前产量的 40 倍。

贝克尔斯对地点守口如瓶，但她的联合创始人路易莎·克鲁兹 (Luísa Cruz) 却热切地指出在她的祖国葡萄牙做生意的好处。 

“如果你想经营一家生物技术公司，葡萄牙是一个绝佳的选择，”在荷兰代尔夫特理工大学获得生物技术博士学位的克鲁兹说道。 

“这里拥有优秀的生物技术大学和大量人才，这就是我们决定在这里开设第一家工厂的原因。”   

在创纪录的私人投资和欧盟新一轮资金的支持下，像MicroHarvest这样的发酵蛋白公司前景光明。但要将宠物零食中的死细菌转化为主流食物并非易事。 

未来几年，我们就能知道这些微生物粉末究竟是昙花一现的时尚，还是食品的未来。我敢肯定，奶牛们会默默地押注后者。